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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文字打磨岁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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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“一帆风顺”是世上无数人的生活期盼。生在连江县渔村的苏静,必定也是亲人们的美好祝愿中开启人生之航的。然而,人生的航船刚刚出港,风浪便扑面而来。刚刚5岁的时候,父母分居,随后他跟打渔的父亲在海上飘泊了5年。念初三时,53岁的母亲离他而去。念高二时,父亲也走了。两度参加高考,却未能如愿。此后,他搞过海上运输,当了一段村委会干部,接着又到一家杂志社做事。岁月流转,苏静寻觅着适合自己的日子。生活的海洋,总不是
那么平静。
 

  频遭风浪拍打石头是粗砺的。既然风浪无可逃避, 能不能选择一个最适合自己的方式,把粗糙的人生打磨得有韵味一些?苏静用以打磨人生的“材料”,便是文字。连江县的第一个民间文学团体,便是他与当时村里的几个年轻人一起成立的。接着,他把自己最初的创作,发在那个名为《礁火》的油印社刊上。《礁火》虽然只出刊两期,苏静的业余创作之路却一直没有停顿。于是,以前也许不太如意的日子,却因他的文字散发出缕缕温情。性格不合的父母,其实都深爱着自己的儿女。父亲的爱,母亲的爱,依然是他生命的重要源泉。偶尔冒上来的几丝怨恨,如今都化为绵绵不尽的思念与感恩(《我终于读懂了父亲》《永远的怀念》)。故乡之外的天地虽然更广阔,但故乡也自有它的美丽与精彩。他的那个滨海的小学校,清幽的古井,爬满青藤的墙壁,都曾给他带来纯净的快乐与如诗的惆怅。而学校曾经给他的褒奖与荣耀,也令他“每每想起,就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”(《我的定海小学》)。而他的那位高中毕业班的语文老师,无论是他在校之时还是离校之后,都对他的文学追求与人生走向给予真诚的关注与支持(《五月的思念》)。在乡间行走,难免会遇上几双势利的眼睛,但故乡的山水,总会向他投来深情的目光,多姿多彩的民俗风情,也会一回回地温润他的心田。从龙山到仁山,从有容府到黄光涛的坟茔,从重阳登高到上元花灯,苏静在自己的村庄及周边寻找那些在外人看来或许不起眼的风景,挖掘被遗落在历史深处的宝藏,忘情地与山水、与历史对话,从中获得属于自己的那份快感(《仁山之行》《龙山怀古》《有容府的前尘往事》《淹没于荒草丛中的坟茔》《上元灯火夜》)。当他安静地独处之时,家中的那只长方桌,当年爱看的小人书、父亲的那个装有《红楼梦》等名著的书箱,都会勾起他对往昔的绵长情思(《长方桌兴衰史》《重阅小人书》《父亲的书箱》)。 当然,他还经常去海边山凹里的那座海潮寺,那位一生坎坷、潜心修行的海云法师,无疑让他领略并感悟了人生的淡定、宁静与超然之美(《海潮魂》)。

  若干年后,苏静把自己写下的文字辑成一书,题曰礁火轻袅。厚厚三百多页,是一位渔村儿子对岁月的感恩。

每个人的记忆里都有值得挖掘的宝藏,只要他在世上打拼过一些日子。然而,其中的很多人或由于无休止地追名逐利,或由于对生活的脉息缺乏敏感,这些宝藏便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殆尽。苏静拥有一把打磨生活的笔管,他曾经的点点滴滴感动便被记录了下来,不但籍此温暖自己,也让我们这些读者感受到人性的永恒之美。他很小的时候,有一回在街上玩耍,母亲塞给他一个热馒头。与父亲一起过日子多年的他竟然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,冷漠地拒绝了来自母亲的那份爱意。这回拒绝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,令成年后的他久久忏悔(《永远的怀念》)。母亲后来因患肝癌去世,去世的那天,已经中风瘫痪在床的父亲从儿子的神色中明白了什么,泪水从眼眶涌出。有泪不轻弹的父亲在哭泣,那是苏静看到的惟一一次。曾经的多少怨,此刻随人去而勾销。毕竟夫妻一场,生儿育女,此刻,父亲的心头一定百感交集,也许他想更多的是自己的不是,是糟糠之妻曾经给他的爱与温暖(《我终于读懂了父亲》)。苏静的那些回思往事的文章,往往能触动人心最柔软的地方,那里面的一些细节,令人一读难忘。

从实惠的角度看,文学是一件累人而不讨巧的傻活。然而,不管日子是苦是甜,苏静都没有改变对文字的痴情,以至于为了寻找被淹没于树木草丛中的两个字的石刻,他不惜耗去一整天时间(《仁山之行》。一个人能这样发起傻劲来,在我看来反倒傻得可爱了。他追求文学,也许本来就不是为了赚大钱,他大约已经把写作当成一种修行,求的是内心的宁静、愉悦与升华。所以,无论外面有怎样的诱惑,他总是沉浸在用文字打磨往昔岁月的快乐之中。在不懈的追求中,他的作品也有了属于自己那种韵味。作为大海的儿子,苏静对那些被故乡人称为“礁火”的导航灯怀有深厚的情感(《不灭的礁火》)。这些礁火总是与风浪作伴,坚守着自己的那份美丽,虽然寂寞,虽然艰难,但光总是亮着。也许那光很微弱,但只要对世人有所裨益就行,何必要与那些高殿上的华灯比辉煌亮丽。苏静用他的笔深情地歌咏礁火,歌咏故乡的山与水、人和事,在静静的坚守中,他让自己也成了一朵礁火,成了一道虽不格外抢眼但也颇为可爱的风景。

 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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